文/职雪芹
“不能再笑了，我肚子疼！”
“哈哈，哈哈……”
厚厚的棉布帘遮挡了冷空气的寒，遮不住一楼西办公室的热闹。声声笑语如那彩色的气泡，循着门帘的缝隙飞出，然后在阳光下炸裂，迸溅。
欢乐的起源在于年终聚餐。一学期到头，废纸卖了又卖，全买平时的零食用去了。这不，大家吵着闹着向室长争取来的聚餐，没了费用。
“凑份子钱了，按工资比例来！”年轻的畅老师倡议。
“不行，按血压的高低比例来！”这是哪个哦，奇葩的想法吸引住大家的眼球。是大嗓门的马老师，看到大家齐刷刷的目光，美女赶紧用手捂住脸，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笑。
“我同意按血压比例来！”又一声轰炸，是那个角落里的职老师。别急，她的话还没完呢！“我的血压，最，最低……”这个职老师也真是，马老师带给大家的笑还没结束，她的炸弹又引来一拨哄笑。
“量，量！拿血压计来，挨个儿量！”处于绝对权威地位的室长发话。
“量，量！我先来！”畅老师积极而踊跃。
“血压计，快拿出来！”牛老师指着王老师笑个不停。
“拿就拿，给！”利落的王老师迅速将身旁纸箱中的血压计掏出。
这个血压计呀，已成为他们办公室的一员了。整天不是这个量，就是那个量。为啥？血压都不正常。
“报数，畅老师！”
“不行，有点高，再量一次！”
“高就是高，干嘛再量一次！”
“畅老师的血压都是量下来的，三次为准！”
大家闹成了一锅粥。结果是畅老师的血压真的是第三次最低。
牛老师排序第一，最高；其次是畅老师，吕老师，王老师，马老师；最后是职老师，最低。
“怪不得牛老师老拿奖，原来成绩和血压成正比啊！”紧皱眉头的职老师感慨。这个冷笑话，又让大家笑成一团。
闹归闹，一楼西的每个成员还是平均分配聚了一次餐。
“听说成绩出来了！”
“唉，一样的教法，为啥那个班上线人数这么少！”
“不会教了！不会教了！我又倒着数了！”
“倒霉死了。看来这次，我要被谈话了！”……
下课铃声之后，这一楼西的老师们一改往日拖堂的风范。这不，像约好了似的，一个个唠叨着掀帘而入。分辨不出谁先讲，分辨不出谁的牢骚更重，亦分辨不出哪句牢骚归属于谁，然后，就是沉寂与叹息交融的沉闷。
“不行，得量量血压，一定是高了！”还是畅老师打破了这沉寂。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标准，您的血压正常值偏高。”血压计婉转的人工智能语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真的是高了！再量一次，然后让我量！”起身的牛老师，不忘提醒畅老师的三次为准！
“量，都来量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对面的职老师提议到。
“对，对，快量量！”……
其他人附和着围上来。
“哇，/！这班主任是真不能再干了！”畅老师愤愤起身。
“呦，咱俩的差不多！”这要命的初三啊！”牛老师大声疾呼。
“你先来，把数字量下来！我再量！”王老师把血压计推给对面的职老师。
“唉，我已经头晕了！”慢条斯理的职老师脱外套，胳膊伸入绷带内，安静等待读数。
“高压97，低压45，心跳次数67。”这个报数不出王老师所料。
“怪不得你晕呢，低压连50都不上，一边歇去吧！”
职老师起身腾座位。
“老同学，成绩咋样！”一楼东办公室的秦老师，声音与脚步同时到达。
职老师，牛老师这俩同届同班的同学，立马应声对这位同届的老同学表示欢迎，“快来量血压，血压越高，成绩越好！”“俺都量过了！”
“我的血压不用量，正常！”秦老师底气十足。
那边的畅老师，王老师不服气了，同声道：“看来你还得在初三好好待着呢！”
“真是！”
“哈哈！”笑闹声汇聚，驱散了刚才的郁闷。一楼西办公室又复如往日。
寒流再次来袭，一楼西呼呼的空调使出全身力气，还是不支事儿。办公室坐不住人，幸好明天就要考试了。
“量量血压，我感觉有点晕！”职老师自语着走向血压计。
“考前紧张了吧！”为室长的吕老师淡定地回应。
“不是，那点儿出息还行啊！”职老师依旧脱外套，胳膊伸进绷带，静等读数。
“96/45，的确有点儿低，连50也不上了！”室长的口吻中，流露的是关心。
“5：45才挨到复习语文，我走啦，先回家待会儿！”
“一会儿时间，还来回跑！”
“走了！”职老师在室长关切的目光里淡淡离去。”
“喂，还要多久回来！”
“怎么啦？”电话那头是老公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关心。
“头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去学校，不想骑车了！”早已不是撒娇的年龄。太累的时候，这里或许还是一个暂缓的港湾。也只能是偶尔停一下，他和自己一样累，各方面的压力纷至沓来。
“人到中年，需自渡。只能自渡！”职老师喃喃道。
漫漫风雨路，俩人修得同船渡，各自努力，还需相互扶持。
车子开进校园，又陪同至办公室，在那里等候。
望着王老师桌上安静的血压计，职老师憨憨的对它笑了笑，她有些感激这血压计。这有灵性的小东西，原来是办公室的宝啊！血压的高低，不会因测量次数的多少而有所变化。高的低的，都趋于正常，要靠医生，靠药。紧张中，郁闷中，柔弱中，血压计带来的笑场，调侃，温情，却温馨了这间冬日的小屋，释放了这群初三人，使他们在寒流中嗅到了暖的气息，于无奈的忙碌中调适了自己。
血压可以高低起伏，工作不可以上下波动，要一直努力最好。一个萝卜一个坑，落后了挨批，落下了自己补上。工作不讲情面，家庭的重担也不讲情面。学生成绩耽误不得，老人生病耽误不得，姊妹轮流耽误不得，孩子养护耽误不得……还真是，人到中年，唯自渡。
职老师转身去了教室，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留老公与血压计在。他与血压计不熟，血压计却看着这个男人笑了！
“这东西，通人性吧！”男人自语。
作者简介：
职雪芹，河南省获嘉县第一初级中学语文教师。只希望：用心教书，安静读书，快乐生活，找点时间，写点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