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狐
那是一只白色的狐狸。
它想通过机场的跑道,到前面的村庄觅食。本来,在茫茫的戈壁雪原中,人们是很难发现它的,可连长在查哨中,不经意地发现了它。连长一阵窃喜,迅速返回不远处的营房,挎了支冲锋枪,悄悄地向白狐靠近。
白狐停止了前进,蹲在那里,向连长这边张望。室外的温度为零下二十多度。连长全副武装:一身棉衣外裹着皮大衣,脚上穿着防寒靴,头上戴着皮帽子,鼻子上架着护鼻子,手上戴着皮手套。异常兴奋地向前挪动着脚步。
白狐不动声色地望着连长。在连长的身后留下了半尺深的长长的脚窝子后,距离白狐越来越近了。连长感觉到距离差不多了,便除下皮手套,将冲锋枪的保险打开,可当他向白狐瞄准时,却发现他刚才的努力是白费了,白狐依然在他的面前,依然是他刚才的距离。
连长并不气馁,继续了他的行程。这时的白狐倒象是一位观众,在观看一位滑稽演员的表演,连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行进,因为雪深,甚至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摇摇晃晃地象个醉汉。
连长大口地喘着气,不得不卸掉护鼻子,敞开了皮大衣。终于又到了他自己认为恰到好处的距离。于是连长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可当他放眼望去的时候,白狐和他保持的是依然是刚才的距离。这时,连长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有些气愤,再看那只白狐,依然是蹲在那里,好奇地向连长这边张望;洁白的皮毛,深邃的眼神。那只红红的鼻子调皮的翘着,似乎在嘲笑连长。
连长心里来了气:你敢小看我,我就不相信,你今天能逃出我的手掌。于是,连长又开始了艰难的爬涉。连长大口呵出的气,在皮帽子的帽沿上,形成了一层白白的霜,甚至眉毛都变成了白色。与此同时,连长浑身燥热难耐,一身保暖用的皮大衣、皮手套、防寒靴倒成了一种累赘。连长艰难地向前挪动着步伐。这时的连长,刚开始的窃喜没有了,想获得猎物的好心情没有了,但还没有放弃的念头。连长经过不懈的努力,渐渐地又离白狐近了。连长暗暗在心里祈祷:不管成败,就此一举。当连长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了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白狐距他的距离,仍然是刚才的距离。这个距离,要用冲锋枪射杀白狐是根本不可能的。连长恨恨地望着白狐,白狐依然是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甚至还悠闲地抖动它那身靓丽的绒毛,摆了摆它那根象鸡毛掸子似的茸茸的尾巴。
连长感到浑身要散架了。寒冷的天气,冻得他唯一暴露在外的脸颊通红通红,太阳光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浑身的汗水,似乎湿透了棉衣棉裤。连长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时的戈壁深处,显得异常的宁静,连长身子一动,雪便会发出刺耳的响声。连长打了个冷战,一阵恐惧袭上心来。自己离连队愈来愈远了,再这样的爬回去,已经没有了可能,而呆在这茫茫的戈壁深处,又是这样随时都能冻死人的天气,连长不敢想了。而那只白狐,依然是掬态可亲地望着连长。
这时,连长费力地扯脱了手套,艰难地将枪拉在胸前。连长心里明白,再也不奢望能射杀这只狐狸了,而是要用枪声来报警。
当战士们将连长接回营房时,连长的脸上刹白刹白,嘴唇变成了青色。那时,我在场务连当文书,护理连长的任务,自然地就落在了我的身上。经过三天的治疗后,连长缓过了神,向我诉说了那刻骨铭心的经历后,唏嘘不已,随后在连队立下*令状:今后谁也不许猎杀那只狐狸。
没过几天,又有人在机场跑道的尽头,看见了那只白色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