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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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3/23 21: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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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只是尽力把每个人,都安全送到他们要去的地方。

5:00

年3月3日,新型冠状病*肺炎疫情暴发的第四十天。

晨光熹微,天蒙蒙亮,整座城市还沉浸在睡梦中未曾醒来。浦东川沙蔡路镇一座农宅中,五十一岁的徐俊,已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上班。

徐俊长得不高,生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身材敦实,自打过年前1月22日剪过一次头发,就再没有找到能开门营业的理发店,直出了正月,头发疯长,看起来显得略有些邋遢。他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的门,妻子到底还是被他惊醒,迷迷糊糊地叮嘱了一句:“路上开车当心。”

徐俊低低应了,走出卧室。临出门前,他去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儿子天宝。他已经好几天没能和儿子好好待在一起吃顿饭、聊聊父子家常了。注视着儿子在床上翻了个身,圆圆胖胖的脸埋进枕头里,他轻轻关上门。

徐俊将车开出农家小院,后座上放着他从自家菜地里采摘的新鲜蔬菜,圆滚滚的卷心菜、碧绿生青的鸡毛菜,被装在一个个塑料袋里。

五点刚过的城市,路面空旷开阔,车辆寥寥,行人寂寂。驱车三十分钟,徐俊能抵达离家二十公里外成山路浦东新区杨高公共交通有限公司客运分公司——他工作的地方。

成山路停车场孙中钦摄

5:30

此刻的城市似一个沉默的巨人,四通八达的道路交通管网,如同他身体里维持输送养料的血管,披星戴月赶来的公交人,就是血管中最寻常又不可或缺的红血球。

远东最大停车场——成山路停车场内,密密麻麻从上到下,停满了浦东杨高公共交通有限公司的车辆,它们像是一个又一个沉眠中的铁甲钢人,等待着被唤醒,奔赴战场。而徐俊,就是唤醒这些“战士”的人之一。每天,他都是客运分公司最早到达成山路的管理员,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其他十几个车队的机务管理员。

在新冠疫情发生之前,作为客运分公司的普通机务管理员,徐俊的工作谈不上轻松,但也不算特别辛苦,与朝九晚五的白领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随时要接听机务报修电话,安排检修。可这样相对规律的日子,被疫情的到来所打破。

徐俊性格务实,脚踏实地,早在年前,疫情还刚冒个头,他就下班时拖着同事一起前往药房买消*水。跑了单位附近的好几家大药房,他们都没能买到消*水,徐俊不肯放弃,想去离单位更远的一家小药店看看。

同事对他的执着有些不解:“老徐,买勿到就买勿到,侬介认真做啥啦?”有着年公交系统抗击非典型肺炎经验的徐俊说了自己的担忧,“我们做公交客运工作的,每天接触大量乘客,有备无患总归没错。我们要把预防工作做在前头。”两人最终在一间不起眼的小药店,买到了店内最后两瓶消*喷雾。

——门口保安测过徐俊的体温,这才放行。徐俊停好车,爬上三楼,正碰见从值班室里出来、身上裹着一件厚重的工作棉服、手里拿着洗漱用品的小张。小张高大白净,戴着白色一次性口罩,显得两个黑眼圈格外明显。

小张四十二岁,在职工人均年龄五十三岁的客运分公司里,是正年富力强的基层管理员。他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父亲前几年不慎摔得股骨骨折,预后不佳,逐渐不良于行,年前又二度心梗,急救入院,再次植入支架。妻子身体不大好,丧失劳动力,一直病休在家,两人有一个今年六月要参加中考的孩子,家里的经济来源全落在小张一个人身上。

小张在疫情发生前负责分公司业务商谈接洽工作,疫情暴发后,国内、国际旅游客运业务全线停摆,他彻底闲了下来。原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陪父母妻儿,可分公司基层管理员属他最年轻,会电脑、懂英语,了解整个公司所有部门的运作协调情况。作为入*积极分子,小张时刻以一个*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当公司筹备复工时,他主动请缨,承担起了需要大量运用电脑数据的疫情统计汇总报告工作。

公司要求疫情期间管理员24小时不间断值班以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小张第一个响应:

“我年轻,身体好,就从我开始。”

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轮值守了。

徐俊下意识抬腕看了一眼手表,5:33。

“又值班啊?这么早就醒了?”

小张点点头,“睡不着,干脆早点来干活。”

“家里都好吧?”徐俊关心。

“都好、都好!”小张摸了摸乱糟糟根根直竖像刺猬似的头发。

“等一下来我这里拿早点,我带了我老婆做的菜肉团子!”

5:35

目送小张去洗漱,徐俊伸手打开门,走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亮灯。二月上海的清晨,空关一夜的办公室冷得教人瑟瑟发抖,可徐俊忍着没有打开空调,反而推开了窗。寒风一涌而入,激得徐俊打了个寒噤,他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从电脑中调出出车率统计表,打印。办公室里响起打印机“吱吱咯咯”的运作声,在空寂无人的楼层里激起一阵回声,整层楼面都似活了过来。

徐俊草草吃了两个温热的菜肉团子,给小张留了两个。他捧着厚厚一摞出车率统计表,拖着平板推车,来到走廊尽头的仓储间,将一箱箱消*水搬到平板推车上,再拉着推车走到楼梯口。将两箱消*水叠放在一起,把统计表搁在箱子上头,弯下腰,深吸一口气,猛地抱起两个共重三十二公斤的箱子,一鼓作气跑下三楼,把箱子放在一楼的平板推车上,又跑回三楼。

自从疫情暴发,公司里的电梯就都停止了运作,上下进出全靠两条腿。

这样往返搬了两趟,徐俊跑得出了一身汗,下意识地想拉下口罩透一口气,手指触到口罩边沿,想起什么,又默默放下了手,只是松开羽绒服的领口,叉着腰歇了口气,便又推着载有消*水的推车,走向几百米外的停车场。

途中他碰见隔壁车队的机务小冯,两人隔着口罩,彼此确认过眼神,相互点点头,推着消杀用品走向自己的车队。

5:45

各车队当班司机陆续到岗,小张已先徐俊一步,等在发车点,戴着口罩、手套,手持体温枪,为每一位将要出车的司机检测体温、签到。司机们自觉地隔开一臂多长的距离,遥遥点头打招呼。成山路停车场内的灯光亮如白昼,将小张的身形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手捧考勤统计表,嘴里念念有词。

“……阿彭,到岗体温正常……阿苏,到岗体温正常……老蒋,到岗体温正常……”

“小张介认真做什么?意思意思么好嘞!”两个平日里与小张比较熟悉的老司机打哈哈。

“现在是特殊时期,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马虎大意。”素日里一贯笑嘻嘻老好人似的小张难得严肃地反驳。

每天到岗时、上岗前、收工后的体温测量,看起来枯燥又机械,日复一日,免不了有司机觉得多此一举,但小张有自己的坚持。司机们偶有思想意识上对体温检测的不以为然,可作为客运公司负责收集统计所有员工每日行止与健康状况的人,他不能有一刻松懈。

“哟!难得看到小张这么严肃。来来来,大家领早点,一人一份,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开工!人人有,都在自己的车位前,我给你们送过去!”食堂的付阿姨推着保温餐车走近,扬声说。

付阿姨的到来,仿佛一下子冲散了清晨的寒气。“今朝有啥好吃的?”“肉馒头有吗?”“甜浆有没有?”司机们嘻嘻哈哈七嘴八舌地问。

“有有!都有!”付阿姨嗓门洪亮,传得老远。

付春英五十五岁,早到了退休的年龄。

她年轻的时候,是巴士公司的售票员,人到中年,上海巴士公交系统全线实行无人售票,干了二十年售票员工作的付春英,因为还能烧一手好菜,辗转被公司安排到食堂工作。

付春英干一行,爱一行,在浦东杨高公共交通有限公司的食堂,一干又是十五年。年春节前,女儿女婿就劝她:您快六十岁了,在公交公司干了三十多年,好退休在家享享清福,含饴弄孙了。付春英有点动心。可还没等她过完年向公司提出解聘,新冠肺炎疫情暴发,食堂里的两个厨师、七八个服务员都因疫情和省际道路交通封闭等原因滞留在老家,无法返回上海,而公司在2月3日就要复工。食堂领导打“付阿姨,你看看现在这个情形……”领导也有些难以启齿,“你能不能来帮帮忙?”

付春英二话不说,满口答应。

身为医生的女儿女婿再三劝阻:“你在单位里,每天要接触那么多人,一旦感染,伤害是不可估量的。”

“我是老*员了,这个时候不能犹豫退缩。”她回答,“我做好防护,不会有问题的!”

2月3日一清早,她还是上了岗。

这会儿她推着保温餐车,将一一用食品袋分装打包好的肉馒头、菜馒头、白煮蛋和热豆浆送到发车点,就是学习领会了防疫条例里防止司机们同时在食堂用餐,避免聚集性感染,又让司机们在发车前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早点。

与此同时,在机务工作区,车辆做出车前的清洁整理,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客运分公司原本有五六十位司机,不少人春节前后离沪返乡过年,疫情的暴发打乱了他们回沪复工的计划,导致2月10日分公司全面复工以来,仍有好几位司机无法到岗出车,车队人手严重不足。一线司机出身的徐俊在复工前一天为分公司整体复工做准备工作时,留意到司机与机务两两一组合作为车辆消*过程中,有几辆车消*进度严重滞后,已是半夜十一点,还有车辆未完成整车消*。

“我们现在人不够哇!”机务的脸包覆在眼罩和口罩之后,汗水为眼罩蒙上一层薄雾,讲话瓮声瓮气,“我们也想快一点!整个成山路一千多辆车等着消*呢!”

徐俊当时就点点头,问:“还有没有多余的防护用具?”

“有!”机务指指不远处的机务室。

徐俊不声不响地去机务室领了一套防护用具,套上一次性帽子、扣上眼罩、穿上一次性雨披、脚蹬雨靴,最后戴好橡胶手套,加入到为车辆消*的工作当中去。

整个车辆从内到外、由上而下,全面彻底地消*一次——喷洒消*水,擦拭车窗、扶手、座椅、行李架,拖地板,关门关窗封闭消杀,开门开窗通风散味——全套步骤完成,需要半小时到40分钟。一辆车消*完毕,徐俊又累又热,已是汗透衣衫。“老徐,侬吃得消吧?”与他搭档的年轻机务见徐俊靠在一旁的立柱上大口喘气,忙问,“吃勿消侬休息一歇,下一辆车我自己弄。”

徐俊双手撑着膝盖,匀一匀呼吸,直起身,“没事,走,去弄下一辆车!”

只有徐俊自己晓得,有那么一刹那,他头晕目眩,觉得透不过气来。到底是五十出头的人了,以前从来没有戴口罩的习惯,忽然之间时刻要戴着口罩不说,还要戴着口罩做重体力劳动,坐久了办公室的他其实有点力不从心。可疫情当前,他说什么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这一帮忙,就从2月里一直帮到了3月。

6:30

徐俊目送大部分班车司机坐进驾驶室,一辆接一辆驶离成山路,驶上各自的班车路线,才坐进一辆大客车驾驶室,对着后视镜检查自己的口罩、仪容。

浦东杨高公共交通有限公司客运分公司为十几家大中型企业如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中国商用飞机制造有限公司上海飞机设计研究院、上海博物馆、上汽通用等提供班车服务,全面复工以来,班车司机人手不足的问题变得尤为突出。

有一天早晨,一辆班车半路抛锚,调度员临时抽调一辆四十九座的大客车,又从隔壁公交公司借调了一位公交司机顶班。客车载着商飞设计研究院的员工开到门口,门口保安因为没有接到临时调换车辆的通知,一看车牌与司机和事先报备的不符,坚决不予放行,活活把一车员工拒之门外,直到客运分公司调度与商飞方面负责联系的老师沟通妥当,保安接到车辆信息更改通知,才予以放行。

也有临时借调来的公交司机对班车线路不熟,导致班车晚点,吃投诉单的事发生。

徐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在一次开班后总结会时提出:“与其有什么突发状况,从隔壁公交公司借人,不如我顶一顶。”

“老徐侬吃得消?”分公司胖胖的王经理问。徐俊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中间再去开班车,他担心徐俊身体扛不住。

徐俊闻言就笑一笑,“吃得消、吃得消!”

经理拗不过徐俊,最终点头答应,“不过侬要量力而行,吃勿消不要硬扛。”

阔别司机岗位八年之后,徐俊再一次坐到了客运大巴士的驾驶座上。

6点40分,徐俊驾驶的大巴士,缓缓停在班车第一个上客点。

晨光已洒满这座城市,车辆、行人亦已多了起来。徐俊打开前门,站到门边,手持测温枪,一边为前来乘车的商飞员工检测体温、留心他们是否佩戴口罩,一边在心里暗暗计算时间。班车上客点大多在路边,通常停一到两分钟就需要开走,以免超时停车。

7:50

终于跑完一圈班车线路,将一车商飞设计院的员工送达园区。徐俊在园区门口停车,降下车窗,半探出头去,配合园区保安检测体温。

门口保安已认识身材敦实的徐俊,一边笑眯眯收起测温枪,一边调侃,“哦哟,徐师傅今朝没忘记戴口罩啊!”

徐俊隔着口罩苦笑。

他第一天开商飞设计研究院的班车,路上一个多小时口罩戴下来,觉得憋闷,进了园区,等乘客下车的功夫,他就站在车门边上,半拉下口罩,想透透气。好巧不巧,这个动作恰恰被当天前来检查的后勤部长看个正着,还拍了下来,直接上报到杨高客运分公司。他回到分公司,班后总结会上,经理当众点名批评了他:“老徐你是老同志了,通勤车防疫条例不是摆设,你还是管理员,怎么能不以身作则?”

商飞设计研究院的工作,关系着国产支线飞机ARJ21浦东生产线是否能按计划打通各环节投产,设计研究院的员工们在疫情如此严重的时期,冒着风险,每天通勤复工,就是为了能按原计划完成试飞任务。作为提供通勤服务的客运公司,不能因为司机的一时疏忽,增加风险。最后,领导决定,徐俊身为老司机、管理员,第一天代岗,就公然无视规定,不戴口罩,给其他司机带了坏头,罚款五百元,以儆效尤。

徐俊心里不是不委屈的。

人手不够,他自愿代班,当时也不是在封闭的车厢里,而是因为憋闷,下了车在车门旁边想抽根香烟缓一缓的。

但他知道,只有他接受处罚,其他司机才会认真重视防疫条例,不疏忽麻痹,心存侥幸。

现在连商飞设计院的保安都知道他因为没戴口罩被处罚的事了。

9:00

早晨的通勤班车任务悉数结束,司机们陆续回到成山路停车场,把每辆班车发车时间、到达时间、乘客人数等数据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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